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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立群學姐暨陳政儀學長聯合專訪

圖片1(左為陳政儀學長,右為鄭立群學姐)
本月再生醫學與幹細胞生物學專題,我們很高興能夠邀請到分別在斯托瓦托醫學研究所(Stowers Institute for Medical Research,SIMR)從事博士後研究與攻讀博士的鄭立群學姐與陳政儀學長接受專訪。Stowers Institute for Medical Research 是 2013 年《科學家》(The Scientist)雜誌評選為全美排名第三的最佳學術研究機構。希望藉由本次專訪讓大家認識這兩位優秀且親切的學姐與學長以及這個聲譽斐然的學術機構。

【如何走上研究之路?】
鄭立群學姐
大學就讀於台大動物系(彼時尚未改制成生命科學系),大三時曾在醫學院的實驗室短暫地暑期實習,發掘自己對實驗的興趣,大四時改至吳益群老師實驗室以線蟲為遺傳學工具研究死亡細胞的吞噬作用(cell corpse engulfmen)及端頂細胞(distal tip cell)細胞遷移(cell migration)的基因調控機制,並完成碩士學業。幾年下來的探索,讓學姐確立了以研究為職志的人生目標。由於國外的學術研究和國內比起來常常較為前瞻,在吳老師的鼓勵之下,學姐決定負笈前往美國高倫比亞大學深造。因著對幹細胞以及神經科學的興趣選擇了 Fiona Doetsch的實驗室( https://doetschlab.wordpress.com/ ),以 miRNA 對於位在腦室下區(subventricular zone)的神經幹細胞(neural stem cell)的調控為研究主題,其研究成果在 2009 年發表於於 Nature Neuroscience Proc Natl Acad Sci U.S.A。博士班畢業以後,學姐前往位於 SIMR 的Alejandro Sánchez Alvarado 的研究室( http://planaria.stowers.org/index.php )以渦蟲的再生(目前研究渦蟲p53 homolog在細胞分裂與分化中扮演的功能)為主題從事博士後研究。
陳政儀學長
大一下在台大生科系的布告欄看到陳俊宏老師開的動物再生專題討論公告,便因緣際會地加入了陳老師的實驗室研究環節動物的再生。在大三升大四的暑假執行國科會大專生專題計畫。爾後為了確認自己是否能完全投入研究,並延伸大學時期的計劃,也繼續在陳老師實驗室完成碩士學業。經過兩次出國開研討會的經驗後,認為更好的學術訓練並拓展視野對自己所深感興趣的生物學研究是相當重要的,因此在碩士階段便決定出國深造並考完了GRE。當完兵以後,在中研院游智凱老師的實驗室擔任研究助理,以文昌魚為模式生物從事演化發育生物學相關的研究。兩年後,學長申請了 SIMR 的博士班,在 2014年夏天前往美國展開留學生涯。目前在決定博士班研究主題前,接續在三個實驗室輪轉,學習各種不同的生物研究方法。
【國內外學術環境究竟有何差別?】
談到國內外學術環境的差別,兩位學長姐不約而同地直言「資源差異」是國內外學術環境不同的最大之處。在國內,多數教授們的研究經費來自科技部,科技部的錢來自納稅人民的血汗錢,也許因為這個緣故,多數計畫審查者傾向將經費分配給較有可能產出論文的計畫。然而這些「較有可能產出論文」的計畫常常不免偏於保守,而難有突破性或前瞻性的發現。事實上,相同的情形也發生在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NIH)。一個科學家想要獲得 NIH 的補助往往必須自身已累積足夠的初步結果才能拿到補助,而且研究的主題必須盡可能地與轉譯醫學沾上邊。不過,在美國私人企業捐助基礎研究的風氣相當盛行,例如 SIMR 就是由知名投資公司創辦人 James E. Stower JR. 捐助而成立,另一個例子則是霍華休斯醫學研究所(Howard-Hughes Medical Institute,HHMI)乃是由美國商業鉅子霍華德·休斯(其生平被翻拍成電影《神鬼玩家》)所創辦,目的在研究「生命本身起源」。這些由私人企業所捐助的計畫往往較為大膽,使得科學家們能夠盡情地發揮想像力去問一些更根本的、更前瞻的而非實用導向的問題。相反地,台灣雖然不乏億萬富翁,但願意捐助研究的人卻不多,而願意投資基礎研究的企業家則又更少。資源的缺乏,讓台灣的研究者在計畫發想及撰寫上都採取了較保守的態度,大膽創新的突破則相對較少。
除了資源多寡差異外,在學生與老師的部分學長姐也提出了他們的觀察。普遍而言,國外的學生參與演講的動機較高,老師們之間討論、甚至合作的風氣也較為盛行,這些都使得國外研究者在跨領域思考和實驗資源整合上擁有較多的優勢。而在學生訓練方面,立群學姐認為台灣的老師習慣把一個計畫拆解成許多部分,交由不同研究生各自完成以後再由老師統合起來。而國外的老師則採取較為放任的態度,讓研究生有很大的自主空間決定研究主題,故常是一個研究生要獨自負責一個完整的計畫。訓練方式的差異,使得國外的學生較能從宏觀的角度發想大題目、進行跨領域研究、獨當一面解決問題,並有較豐富的經驗與更開闊的心胸。
【Why Stowers Institute for Medical Research ?】
先前提到,根據《科學家》雜誌的調查,SIMR 是 2013 年全美生命科學領域排名第三的最佳工作場所,那麼 SIMR 吸引人的地方究竟是什麼呢?政儀學長指出:首先是基礎設施完善的核心實驗室(core centers)。SIMR 有十二大核心實驗室(內容請參見SIMR 網站:http://www.stowers.org/research/core ),有負責資料庫建置與序列分析的,有專責蛋白體的,也有專門處理螢光染色等各項顯微技術的實驗室;動物中心除了實驗用哺乳動物以外,也有養殖爬蟲類和水生生物(如:斑馬魚、渦蟲、海葵)的動物中心。SIMR 不僅設備齊全,更重要的是,各實驗室之間一直有著互助合作的文化傳統,除了一般的討論交流,SIMR 也聘雇了研究顧問,當研究過程需要某些相當專門的技術時,各核心實驗室都將有專門的人協助解決技術上的困難。此外,各實驗室也會提供課程讓研究生熟悉各項研究工具的使用,對於新進的研究生則會提供為期半年各實驗室的介紹以及半年的 rotation,幫助新生善加利用資源。 bbb
上圖為Stowers Institute for Medical Research
【再生醫學與幹細胞生物學前景發展】
談到再生醫學與幹細胞生物學的發展,兩位學長姐都謙虛地表示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立群學姊就自身博士班時期神經幹細胞(neural stem cell)的背景對於未來神經幹細胞、或幹細胞學的整體研究方向提出了一些想法:首先是怎樣的微環境(microenvironment,適合幹細胞生長的微環境條件又稱niche)才能維持幹細胞本身的特性,許多新的研究也都在探討不同幹細胞之間niche的差別,以及微環境的變化如何調控幹細胞的功能;第二是成熟哺乳動物的神經再生,過去的概念是認為動物在成熟以後腦袋即不會再有神經再生的現象,然而實際上從老鼠到靈長類的海馬迴和嗅球都可觀察到神經再生的證據,而成體哺乳動物的神經再生的意義為何至今仍未被完全解答(有研究指出抑制老鼠海馬迴的神經再生可能和憂鬱有關);第三是癌症幹細胞(Cancer stem cells)的研究,例如多形性神經膠母細胞瘤(glioblastoma multiform,GBM),其癌症幹細胞除了和一般神經幹細胞類似外,因具有抗放療、化療的特性,故如果對此類癌症幹細胞有有更多了解的話,也可能為GBM病人的治療帶來新的希望;第四則是再生醫學的部分,譬如如果能對神經幹細胞有更多了解,也許可以利用幹細胞誘導神經再生,對於失智或者腦傷的病人不啻是一大福音。
【給學弟妹的建議】
申請學校對許多人而言無疑都是一場艱困的硬仗,往後的科學研究生涯更是長路漫漫。對此,立群學姐和政儀學長有一些私人小叮嚀想要分享給大家:

  1. 培養廣泛的閱讀習慣。閱讀可以拓展你的視野,可以讓你不會成為 narrow-minded 的科學家。雖然說「隔行如隔山」,但閱讀習慣可以幫助你去理解別人的語言,進而讓其他領域的人也願意找你分享、討論,也許從中就會有一些新的創意、新的研究方向冒出。另外,學姐也特別提醒:不要只念當紅的東西──畢竟當紅的東西也許過十年就不紅了,而當紅的東西也很可能是來自於某些古老的、更大的疑問而值得我們更深入地去追問、去探索。
  2. 在申請方面,達到學校所要求的 GRE、TOFEL 門檻以後,最重要的就是展現的「熱情」。要如何展現「熱情」?政儀學長認為最重要的就是要 “get involved”,意即倘若你對某議題用情夠深平時即有有足夠的關注,自然講起來會滔滔不絕。學長也建議如果對研究有興趣的話不妨大一、大二時就加入實驗室,及早了解自己的志趣並及早準備,也更能知道自己要 “get involved” 哪方面的主題。立群學姐則建議大家平日應加強表達技巧和英文寫作能力,畢竟大家很可能都是很有潛力的科學家,但倘若沒有好的表達能力,便無法在 statement of purpose(SOP)乃至面試時適切表達出你對科學研究的熱情,如此而未能申請上好的學校也將十分可惜。最後,學長與學姐一致同意找一個夠了解你的人寫一封好的推薦信是至關重要的,因為才能夠具體寫出你的人格特質以及研究潛能。立群學姐最後指出:在博後生涯中,開始要幫忙老師挑選和培訓暑期實習生,而一個好的 SOP一封好的推薦信往往就足以讓他們決定是否要錄用該學生。
  3. 在實驗室選擇方面,學姐形容「就像結婚一樣,感覺對了最重要。與不適合的人結婚,就算有再多的熱情,四年、五年下來依舊被磨光。比方有些人個性適合大實驗室,有些人則適合小實驗室。大實驗室也許經費較多、人脈較廣、可以做許多想做的實驗,不過可能會較少機會和老闆們見面、討論,而是由博士後研究員帶領研究團隊(因而也容易形成各種小團體)。小實驗室則有許多機會和老闆接觸,也能深入認識實驗室每個成員。學姐提及一開始前往美國選擇了Fiona Doetsch的實驗室,那是一個新成立的小實驗室,老師很親切,成員彼次互動也十分密切,這些都幫助她度過剛到紐約時人生地不熟的難過時期,現在回想仍然十分感激。
  4. 最後,在人生規劃部分,學長姐表示:其實生物 PhD 畢業以後不見得只能做研究或者去藥廠,有些人甚至轉換跑到去顧問公司。業界的薪水當然比較高但可能隨時面臨裁員等風險;在學校教書、做研究也是一條穩定的出路,不過不見得每個人個性都適合教書。而且隨著政府近年的樽節政策,一些拿不到補助的研究員實驗室被迫斷水斷電甚至捲舖蓋走人,越來越沒有當初所想像的那般穩定了。而且學術界其實競爭相當激烈,想要安穩過日的人走上學術道路前也許應該三思。

最後,再次感謝學長姊花費了近兩個小時接受我們的專訪,無私地分享他們的人生經驗和看法。希望對所有閱讀者有所幫助!
p.s. Stowers Institute for Medical Research 有個 Summer Scholar Program,是給暑假想來做短期研究的大學生申請。申請到的學生將會有4000 元美金的補助,並提供住宿和來回機票。雖然 2015年的申請時間已經過了,不過有興趣的人務必把握明年的機會喔!(網址:http://www.stowers.org/gradschool/scholars
訪問│謝典戰、李政霖
撰稿│李政霖
編輯│謝典戰
學術部負責人│陳致曄、黃翊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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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霖

作者為前社員,現為臺大醫院神經部住院醫師(2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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