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專題很榮幸訪問到國際知名的細胞與分子神經大師──蒲慕明教授。蒲教授雖非醫學教育出身,但在求學過程中輾轉投入神經科學領域的經歷,亦是非常好的跨領域研究典範,同時也再度提醒我們,研究之路是一條不斷學習的過程,不需要限縮自己的視野在當初攻讀的領域,而是應當不斷自我挑戰、不斷創新。
現職
中國科學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
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
中央研究院院士
美國加州大學 Berkeley 分校 Paul Licht 講座教授
專長
細胞及分子神經科學
蒲慕明教授的學思歷程
蒲教授的學思歷程可謂傳奇,從大學進入清華大學物理系,後來到Johns Hopkins轉而研究生物物理,博士後才開始神經科學的研究,然而博士研究就以第一作者在Nature上發表期刊,自此研究被刊登上Cell、Nature、Science等生物頂級期刊眾多次(http://mcb.berkeley.edu/labs/poo/publications/),目前是UC Berkeley MCB的faculty,並身兼中國科學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
高中大學階段
就讀台中一中時,蒲教授便對生物學頗有興趣,因為高中的生物老師特別好,生物成績也特別好,因此特別有熱情。當時考丙組的人,第一志願便是醫學院,但是教授對進醫學院沒有興趣,又當時受李政道、楊振寧的影響,因此選擇物理系就讀。
適時清華大學物理系剛成立,雖然也有好老師,但同學們主要還是靠自主學習。蒲教授的個性相當豪放,大學時代在系上還有”四大寇”之稱呢!
博士與博士後
清華大學物理系畢業後,蒲教授到美國Johns Hopkins 物理系就讀博士。蒲教授第一個rotate的實驗室是高能物理的實驗室,但做了之後就發現沒有興趣,於是便轉而去找同個program裡做生物物理的教授。當時流體鑲嵌的概念剛出現,蒲教授便投入研究Rhodopsin在膜裡面的運作模式。拿到生物物理的博士後,蒲教授對未來還沒有太多想法,不過已經決定要把完全沒有底子的生物拿出來研讀。
蒲教授離開Johns Hopkins後,來到了麻省海邊的Woods Hole,Woods Hole當時做很多與海洋生物有關的研究,發育生物學、胚胎學的發源地便是在此。蒲教授在那邊碰到了很多生物學家,知道什麼問題對生物學家來說是重要的。在一次因緣際會的書展中,看了J. T. Bonner 的 Undevelopment 這本書,給蒲教授很多關於發育生物學的啟發,教授也因此決定到這位教授在Purdue的實驗室去做博士後研究員。
這個實驗室當時主要研究方向是:海藻蛋在一些外加perturbation(例如外加電場、光源)下,造成morphogenesis與polarize的變化。老師雖在植物學的實驗室,但因為有生物物理的背景,於是被指派去做神經組織的morphogenesis。雖然因為技術上遇到測量神經細胞電場的問題,而做了兩年都沒有得到結果,但是卻奠定教授以後往神經科學領域發展的基礎。
教職時期
做完博士後研究員後,蒲教授第一個想到的是回母校清華服務,但是申請清華教職一事沒有下文。第二個選擇相當特別,是想要做一些中國人才能做的事情,於是去申請聯合國的科教文組織,因為蒲教授對文化教育科學很有興趣,但結果還是被拒絕。第三個選擇便是在美國找工作,最後找到了在UC Irvine的教職。
蒲教授一開始主要研究protein mobility,也就是教授博士時的研究專長。但mobility與localization mechanism的關係密不可分,後來便走向這方面,以及一些receptor的研究,例如muscle的synaptic transmission。後來又找到了更有趣的研究方向,synapse plasticity,例如LTP的形成機制,也就是教授實驗室近期的主要研究方向。
蒲教授擔任教職時換過五個地方,從最早的UC Irvine,到Yale,再到Columbia,再到UCSD,最後來到UC Berkeley,每次都是教授主動要求換地方。因為教授覺得在一個地方待太久就不會有太多新想法,慣於守成,換了新的環境後,才會有新的colleague,新的interaction與challenge。
教授於1999年時到受中國科學院邀約,重新組織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提到中國大陸大部分研究所最大的問題便是,蘇聯體制遺留太深,進去之後即使沒有production也不會被淘汰,這樣的體制造成新的年輕人無法出頭。因此老師建議中國科學院想要做好neuroscience,便要先從改革體制做起,第一個是要由生產力決定升遷與淘汰,第二個是要定期舉辦國際性的評審。中國科學院採納了老師的建議進行改革,今年八月Nature雜誌有訪問老師改革上海神經科學研究所的經過(http://www.nature.com/news/2011/110803/full/476022a.html)。
教授對於研究的想法
蒲教授對自己的實驗室研究生相當要求,Nature訪問老師的文章中寫到:
Poo’s teaching philosophy mirrors his research hypothesis. He wants students to get hooked on research with the high of an early influential publication. “Those who get frustrated and give up — it’s because they didn’t have enough self-discipline to make the first success,” says Poo, who became hooked with his own paper in Nature in 1974.
“If there is no drastic change in the lab, Poo lab will soon cease to be a productive, first-rate lab that you chose to join in the first place,” he wrote, before imposing strict rules, including a minimum 50-hour, 6-day working week spent mostly at the bench (reading papers was for after-hours). Anyone who chose not to follow the rules should “start making plans immediately and leave the lab.” Poo stands by his words.” Young people, if they want to make it in sciences, must work hard,” he says.
蒲教授覺得現在所有research都是inter-discipline,研究所做的研究與undergraduate並不一定要有關係(老師的經驗就是最好的例子)。教授說做research是一輩子的學習,並不是靠讀書習得的知識就夠了,它是一個沒有終點的旅程。
蒲教授覺得在選擇一間實驗室時,最好的criteria就是看productivity,不應該是看哪間實驗室的氣氛特別好或是老師特別友善,這樣往往學到的東西不多,做research最好的reward就是看到自己的研究被引用。另外教授認為不應該到處換實驗室,因為做研究就是要讓自己get involved in one thing,make original findings,把一件事情做好。技術東學一點西學一點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做研究主要是學習deal with problem的能力,技術只是解決問題的工具,技術學了不用就浪費了。
給台灣醫學生的建議
醫學生往往只有寒暑期的時間可以投入研究,蒲教授認為可以暑假兩個月專心投入一個project,也許可以有些contribution,這樣第二年來也可就可以做更深入的東西,只要真的非常有興趣,好幾年下來還是可以累積出不少成果(也有drop out醫學院後來做cancer research得到諾貝爾獎的例子)。
老師覺得現在台灣沒有成熟的MD-PhD的program,而physician scientist是translational medicine非常需要的一批人才,因為單純PhD背景的人並不一定知道研究在臨床上的重要性,因此對醫學研究有興趣的醫學生們,可以在拿到MD學位後繼續攻讀PhD,將這份熱忱投入日漸蓬勃的轉譯醫學領域。
結語
本次專訪很幸運能藉著今年吳健雄科學營的機會,訪問到蒲慕明教授這樣大師級的人物。教授勉勵我們,研究是個終身學習的過程,要不斷的自我要求,才能夠不斷創新。
撰文 | 李彥德(台灣大學)
Photo |
From 臺灣醫學生研究通訊 No.14